「你就是你，苇草。你既不低贱，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回忆大概激起了

    她悲伤的情绪吧……我爱着的女孩子就坐在我身旁，回忆自己生命里最沉重的那

    部分往事。以我对她的了解程度，却甚至连安慰一下她都做不到……无力感让我

    的心隐隐作痛。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出乎意料的是，苇草看向我，神情认真得近乎严肃。

    「我曾跟你说过，自己并不介意被当做影子看待。会对你说这些……是为了向你

    表达感激。」

    「感激……」她弄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给予了我容身之所，给予了我新的存在意义……最重要的是，你让我自

    诞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对某个人敞开心扉的冲动。」苇草出神地望着不远

    处的玫瑰园，眼神里带着复杂的神情。

    酒后的她再次表现出了坦率的一面……但是，我总有种说不上是什么的奇妙

    感觉。这种坦率与之前似乎有不小的区别……

    「博士，谢谢你。」苇草转过脸来。说不上是不是因为胸口那团火光的渲染，

    她的脸颊在光芒的映衬下隐约浮现出漂亮的绯红色。如果能以生命作为代价，换

    来在那倾城的脸庞上留下一个吻的权利……那我将会毫无怨言地注视着她取走我

    还在怦怦狂跳的心脏。

    她真美。

    「博士……？」

    「……啊，有点走神。」我将头转了回去。或许是刚刚摄入的酒精影响着我

    的判断力，或许是我的心魄已经被她那绿松石般的深邃双眼夺走……仅仅是将脖

    子扭回原来的角度，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竟如此令人痛苦。

    千里香中毒的症状慢慢开始发作了，这次的酒也比之前喝到的烈不少。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尽管能够互相信任，相互重视，我却始终无法

    确定我们之间还有多远的距离。最坏的结果，她甚至可能在得知我对她抱有感情

    的事实后扬长而去，或者干脆对我封闭内心。如果在酒精的驱使下说出真实的想

    法，她却并没有对我抱有相同的感情，一切就都完了。

    我不愿失去现在的她。

    「果然，这地方待久了还是会冷……」不敢让她进入我的视线，我只好装模

    作样地缩起脖子，「再待下去会着凉的。」

    「冷吗，我并不能很好地感受气温……」苇草似乎有点遗憾，「剩下的酒都

    给你喝。」

    「博士喝不了太多酒的。果然，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看不到苇草的脸。从这瞬间的沉默来看，她一定生气了。

    我不敢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失陪啦——」身体几乎要离开长椅的瞬间，逃跑的进程被她的下一

    个动作生生打断。

    斟满的高脚杯被她放在长椅的边缘，过于急促的动作碰翻了几乎倒空的酒瓶，

    玻璃与铁相碰的清脆声音打破了庭园里的寂静。

    苇草她……扑进了我的怀里。

    「……不许走。」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我失去了理解眼前状况的能力。

    我只比她高一点点。不知为何，怀里的身躯却似乎娇小得足以激起我强烈的

    保护欲。紧紧搂着我脖子的她几乎要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我的胸口，下巴和前颈

    压在我的肩头，再也不愿放松。苇草的侧脑下意识地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算只有短短一瞬的时间思考，她也不希望我被那有着玛瑙般光泽的尖锐龙角划

    伤。

    「求你了，让我任性一次吧。我……还不想和你分开。」她的声音虽小，每

    个字却都随着滚烫的气流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伸出双手，小心地回应了她的拥抱。我多想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抱紧她啊……

    然而，怀抱中纤细而温柔的女孩根本不像一个曾经出入沙场七年之久的战士。她

    身体的温度隔着好几件衣服的厚度，传导到了我的身上。越是靠近心脏的身体部

    位热量就越高，紧紧贴在我怀里的左胸有着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温度。即使

    没有在使用源石技艺，她的体温也比我高太多了。灼烧般的热量和遍及全身的柔

    软能让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没有骗我吗……真的，不想和我分开？」距离上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仿

    佛已经过去了数千年。

    「如果有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刻，我宁愿死在你怀里。」

    纤细的火苗在怀中微微颤抖。

    又过去了许久。我能感受到她小心地将角贴在了我的脑侧，柔滑如水的银色

    长发散发着与庭园里的气味略有区别的玫瑰香气。

    「我喝醉了……不管不顾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她轻声嗫嚅着，「冷静

    下来以后，非常害怕……如果你不喜欢我，不愿接受身为影子的我……该怎么办

    ……我好怕你会因此疏远我……」她竟然与我抱有同样的担忧吗……

    茅塞顿开，内心深处那紧紧揪着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

    悦和感动。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轻轻抚摸着苇草的后脑。与她的体温相比，

    如水的银发有着冰凉的触感。「其实，迟迟不敢向你表达心意，是因为我也在担

    心同样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逃避了。」

    轻轻地，苇草从我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秀丽的面容与我

    相对，那双能将灵魂吸入的深邃眼睛里泛着泪光。我们的鼻尖近在咫尺，几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