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跟着宋贵往回走，走没多久宋贵又停下站住。

    李显旋手捉住一把风，凑在鼻口闻了闻，连捉了三次，嗅三次，指了指左侧：「那边有烟火气。」

    「瞧见那十六盏长明灯没有？九成九的纯金灯盏，拿上一个就够回本，全拿了下半辈子就能做个大财主了。」

    宋贵刚要说什么，一旁的李显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点点头，两人就要分开行动，把庙里值钱的器物拿上几个赶紧离开。

    不料宋贵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原本跌坐的缁衣法师已经一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捏住了那颗扑扑跳动的心脏，另一边的李显刚对她举起朴刀就被同样制服。

    李显回答。

    宋贵转身：「路走岔了，赶紧回头。」

    宋贵有些疑惑，低声问道：「我们来的路上有庙吗？」

    「吁。」

    女子啐了一口血痰，手握两颗心脏又塞回了二人的胸腔中。

    「佛器？那尊黑色石像哪里是佛尊，怕不是个邪祀，我们断祂香火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她的声音不似人类，嘶哑嘈杂，如同瓦碎砖裂一般。

    「偷佛器不大好吧？」

    女子长吐一口气，声音却又如秦淮粉妓一般诱人心魄。

    此刻天空阴沉昏暗，依然见不到半点月光，但从四周依稀的景色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回程的路。

    宋贵紧握住朴刀，矮身向左急奔，李显脚程也不慢，紧紧跟在宋贵身后。

    女子手中的心脏还在不停搏动，鲜血汩汩而流，她伸出舌头沿着手臂而上，连同手心中的那捧鲜血都吮吸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仰面摔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原来是个俏尼姑。」

    出乎二人意料，缁衣法师转过身来却长了一副勾魂夺魄的俏脸，一双杏眼盯着二人，二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似扑似咬，容状狰狞。

    有刚才的小路，只有无边的旷野，这显然不对劲。

    两人保持警惕紧走慢走终于走出了长满高草的旷野，只是眼前仍然不是熟悉的大路，而是一间亮着幽幽明灯的寺庙。

    他扯了扯李显的领口，李显会意，同宋贵一起退开庙门口，藏在一处高草中合计起来。

    宋贵瞧片刻，笃定这小庙内就这位法师一人，心里胆子大了起来，把身处的不明环境抛到脑后，两眼盯着熠熠发光的长明灯盏不放。

    等他一抬头，已经到了一处不认识的旷野中。

    只是两人都瞧不清头上的匾额，不知这是那处庙院。

    「这点心头精血就当是你们两个蟊贼打扰本娘娘清修的补偿了。」

    李显贴着宋贵停住脚步，问道。

    但即便如此，他也一向不忤逆宋贵的主意，他紧了紧蓑衣戴上斗笠跟在宋贵身后离开了。

    宋贵声音开始有些急躁，眼前并没

    金光闪闪的长明灯李显也看得清清楚楚，心动归心动，但恐惧依然占上风。

    李显、宋贵两人的心脏虽然离体，但除了动弹不得，六识尚在，那声音真似地狱恶鬼，吓得二人肝胆欲裂。

    「走岔了。」

    只是欲望经不起宋贵的煽风点火，三言两语他心中的敬畏已经被抛诸脑后，两人踹开庙门，朴刀齐齐指着背对二人的缁衣法师，喝道：「兀那贼秃，识相的交出庙里浮财，爷爷们好心饶你一命，若是敢吐半个不字，定叫你知道什么叫葫芦开瓢！」

    其实不用李显回答，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呵，鲜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庙门前，门口左右坐着两尊石像，样貌不似狮子，反而更像豺狼。

    「怎么了？」

    贼不走空，宋贵不甘心，非得今晚干上一笔买卖不可，只是在他思忖之际走了岔路。

    李显摇摇头，手中的朴刀握得更紧了。

    庙门微掩，借着缝隙两人向里望去，正坐中央的不是慈悲大佛，而是一尊漆黑的不明石尊，三头六臂，在十多盏长明灯下透着威严与恐怖。

    宋贵口气中满是贪婪。

    而石尊下摆了四个蒲团，一位缁衣法师正坐其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念的什么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