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前两日的一场大雪，成了庆王的天然助攻。骤冷带来困窘，因为人们需要吃更多食物御寒，买更多的木炭柴禾取暖，为突然生病的老人孩子抓药医治。很多人家越冬的银钱只勉强够用，去而复返的寒冷让他们陷入饥馑，不得不四处借钱。

    &esp;&esp;于是，也就更憎恶那个仗着驸马身份，在江南肆意挥霍的人。他们同情被搜刮的江南百姓，更同情饥寒交至的自己。

    &esp;&esp;在有心者的引导下，无心者联想到宁王成亲时，那连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他们认定，那些分给百姓吃的鸡，就是拔了舌头炒菜后剩下的。顺带的施舍，却标榜为慷慨。

    &esp;&esp;只有祥宁街的百姓坚信宁王的为人。他们用笨拙朴实的话语苦心解释：席面上的鸡都有舌头，真的。

    &esp;&esp;宁王府，后花园。

    &esp;&esp;陈为与听荷沿着围墙边的甬道并肩漫步，踏雪寻梅。他说尽好话，才令姑娘赏光，和他出来走走。他们聊了很多，听荷也松了口，说也许会搬回去住，但不是现在。

    &esp;&esp;她向陈为道歉，不该打他耳光。陈为在她头上弹了一指头，玩笑道：“下次我可就还手了，打爆你这颗小脑袋。”

    &esp;&esp;听荷腼腆一笑，小脸儿通红，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羞的。陈为停步，将右手纳入左袖，摸着准备送她的簪子，故意卖关子：“眼睛闭上，给你个惊喜。”

    &esp;&esp;听荷依言合眼，浓睫微颤，胸口因期待而起伏。突然，一枚臭鸡蛋越过围墙，在冷风中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啪叽”砸在她头顶。

    &esp;&esp;恶臭黏稠的蛋ye，顺着Jing心梳理的发髻漫延，又流过少女白嫩的面颊。

    &esp;&esp;陈为愕然。

    &esp;&esp;“你说要打爆我的头，是认真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听荷阵阵作呕，用手抹着满头脏污，边抹边甩。她抬脚狠踹陈为一下，大哭着跑开了。

    &esp;&esp;“他娘的！谁干的，谁干的！敢朝王府扔臭鸡蛋？活得不耐烦了！”陈为在围墙边跳脚怒骂，追着听荷气冲冲回到前宅，却发现很多靠近围墙的院子、夹道都被丢了泔水等污物。

    &esp;&esp;听荷跑回宁远堂的耳房，躲在屋里大哭，再也不肯露面。陈为试图硬闯，被子苓她们追着骂，还拿弹弓打他：“还是舅老爷呢，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esp;&esp;“纵观整座顺都城，我独树一帜！跟我同辈的没我年轻，跟我同龄的没我辈大！我像干这种事的人吗？”

    &esp;&esp;陈为百口莫辩，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他一路打听，在王府的外仪门处找到了楚翊。外甥正带着王府一霸叶小五，跟一名披坚执锐的军官交谈，全都神色冷峻。

    &esp;&esp;“卑职手下的一路人马，在王府四周巡逻时，抓住了两个朝围墙内丢脏东西的刁民。”姓赵的小旗说道，“本意押往承天府定罪惩治，特来请王爷示下。”

    &esp;&esp;“放了吧。”楚翊淡然道。

    &esp;&esp;对方犹豫一下，干脆地应了一声，躬身告退。楚翊叫住他，取出一袋银子，说给兄弟们买酒喝。那小旗客气地婉拒了，说不敢让王爷破费。

    &esp;&esp;“我能理解他。”楚翊转身穿过外仪门，朝日常起居的宁远堂走，“先前的禁卫军许统领，就是因为和庆王私交过密，才遭贬黜。那之后，禁卫军自上而下都严守规矩。”

    &esp;&esp;“我记得这事。”叶星辞追随着他的脚步，“先皇允许你们兄弟参政，但不准任何人动兵权。顺都城外的三大营，沅江沿岸的江防，东海的海防，西南、西北边防，所有将领归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调遣，而二者直属皇帝。”

    &esp;&esp;“没错，自流岩大捷之后，我就没再和曾经的太子妃通过信，怕招先皇猜忌。”楚翊步履迅捷地绕过博宇殿，“她父亲镇守西南，和齐国的叶霖一样兼着兵部尚书。所以，皇上和吴大人看着我们相争一点也不急，也不怕乱，毕竟兵权在皇上手里。”

    &esp;&esp;大捷？于我而言那是大败，叶星辞腹诽。还有，你怎能直呼我爹的名讳，那可是你老丈人啊。

    &esp;&esp;“哎，没人搭理我吗？出啥事了？”陈为追上二人的步伐，双手一拨挤在中间，左右顾盼，迫切想知道当前状况，“为什么有人往府里扔东西？刚才我和听荷聊得好好的，咔嚓一个臭鸡蛋砸她头上，把我俩刚燃起的小火苗砸没了，把感情砸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