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乃谦去勤政殿回话。外间坐着好几位大臣，等待皇帝接见。里间一个宏亮激亢的声音回荡在殿顶，正在劝说皇帝开恩，赦免因追随前太子而被逐出京的勋贵。

    一个小h门趋过来，低声道：“郑相公在里面。”

    赵乃谦颔首，拣了把椅子坐下来。

    他的上首坐着一位紫袍老臣，雪白的寿眉很长，几乎盖住眼睛。许是等候的时间过长，他有些昏昏yu睡。朦胧见面前有人影晃，方睁开双目。

    赵乃谦也朝他点点头。

    老臣看清他的面目，矆然瞠目，胡子颤抖着，“殿——殿下？”

    赵乃谦本不yu招呼他，这时便一笑，“朱先生好？多年不见，您jing神倒还矍烁。”

    朱先生似有愧se，想要自辩，又不知从何说起，“臣——”

    赵乃谦了然道：“我一切都好，先生勿须挂心。”

    这时，竹帘一晃，宰相郑之问大步走出来，朝座上同僚略一拱手，出殿而去。

    看他面膛红润，步履生风的气魄，恐怕还要在相位上耽搁若g年，难怪外面有年轻后生骂他老而不肯si，阻了后进的前程。

    赵乃谦正胡思乱想着，小h门过来请他进去面圣。

    送走亦师亦臣，律人律己都极严的郑相公，姬澈绷了半天的腰板顿时懒散了，歪倒在御案后，虽不复正襟危坐，远望有如虎踞。

    “她现在哪里？”

    “暂安置在柔仪殿。”

    姬澈双脚下榻找鞋。

    赵乃谦道：“她受了风寒，病得有些沉。陛下就是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姬澈抬头看他，目光不善，“你什么意思？”

    赵乃谦并无惧se，“人已经是陛下的了，何必急在此时？”

    姬澈沉y片刻，吩咐小h门，“叫梅侍郎进来。”

    赵乃谦回到办公处，见药已煎好，教一个g0ng娥捧了，随他去柔仪殿。

    阿霁昏睡时，g0ng娥已为她换上素白的绢质中衣。殿内地龙烧得旺，燃着清幽的沉水香。她骤然在这华美的世界里醒来，面se有些茫然。见赵乃谦进来，她将雪白裘被拉到下巴，只露着一张小脸与迤逦青丝。

    “别怕，”赵乃谦开口打消她的疑惧，“我是阉人，不会伤害你。”

    阿霁听了，倒有些惭愧，问他，“这是g0ng中吗？”

    “算是吧，此间叫兴庆g0ng。”赵乃谦将药碗递给她，“来，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