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在想。”直到这时，李明夷才从沉思中抬眸，“脑卒中引起的偏瘫，能有什么治疗方法。”

    &esp;&esp;林慎瞪大双眼，重重啊了一声：“原来你之前真的没想到啊？”

    &esp;&esp;听他说到治疗，谢望唇角一动，刚想说出方才心中的考量，便在对方的表情中明白过来——

    &esp;&esp;杨国忠施压之下，田良丘只能松口。而下一个要给出交代的，就是他们这些被“委以重任”的医者了。

    &esp;&esp;次日，驿站中的众人便被安排为哥舒翰诊病。

    &esp;&esp;两个亲卫守在床前，哥舒翰侧身躺在床上，正闭目小憩。

    &esp;&esp;重重的被褥盖住他瘫痪的下半身，搭在上面的右臂正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弯曲手肘，五指紧握。

    &esp;&esp;几位资历颇长的医者彼此对视一眼。

    &esp;&esp;“陈公擅长治疗偏枯，还请您老先断脉。”

    &esp;&esp;“我在徐公面前不过学生，还是等等吧。”

    &esp;&esp;“还得是赵公……”

    &esp;&esp;几人正互相谦让，目光忽然顿住。

    &esp;&esp;只见刚刚和他们一同进来的那个年轻郎中已经不客气地走上前去，说了句冒犯，便抬着哥舒翰的胳膊慢慢展开。

    &esp;&esp;“小子，你是……”

    &esp;&esp;林慎、谢望随之跟上。

    &esp;&esp;“我们是陈留官医。”林慎回头打量一眼，补了一句，“这两位兄长都是王焘公的弟子。”

    &esp;&esp;把王公都搬出来了，其余之人哪还敢有异议。

    &esp;&esp;谢望的视线则落在李明夷骨节分明、缓缓施力的手上。他的双手正握着哥舒翰的右手臂两端，试图用外力将其拉直。

    &esp;&esp;只用rou眼，就能看出病人肌rou紧绷至极，肘部硬得像一块石头，半天也只拉开一半弧度。

    &esp;&esp;李明夷又尝试掰了掰他的手指，倒是可以打开，只是一旦撒手，五根手指便马上不由自主般抓握回去。

    &esp;&esp;李明夷瞥向两个亲卫：“将军之前也是这样，臂不能展、手不能张吗？”

    &esp;&esp;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esp;&esp;“上回我们查看也是这样。”林慎小声补充道，“将军右臂筋痹已久。”

    &esp;&esp;所谓筋痹，也就是肌rou痉挛，同样是中风后常见的并发症，会严重影响病人的肢体运动。

    &esp;&esp;李明夷小心打开被褥，用手仔细检查过病人的下肢，可以肯定谢望与林慎的判断没有错。

    &esp;&esp;这是脑血管事件导致的偏身瘫痪、肌rou痉挛。

    &esp;&esp;整个过程中，阖目的哥舒翰都没有回应他的动作。

    &esp;&esp;李明夷不由看向床头。

    &esp;&esp;这位战绩不逊于任何名将的少数民族将军，也和郭子仪一样不再年轻。

    &esp;&esp;但与大器晚成的郭子仪不同，侠行半生、中年成名的哥舒翰似乎已经过早透支了光辉与运气，伴随这一生的声誉，只剩下一具疾病累累的身躯，一张沧桑老迈的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