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至对方这一拳击在叶石宁浪的腰眼上,顿时一大团鲜血涌出,再看那原本
空无一物的手上,不知何时竟握着一支木羽点钢的箭头,像是刚才倒地时捡起来
的。这一下插的极深,鲜血喷溅,叶石宁浪惨呼一声,一阵剧痛让他险些大锤撒
手,但是依旧挥到,这人知道躲不开,顺手在地上拾了一面盾牌遮挡,这一锤便
将盾牌击碎,他的身子也被撞出去丈多远。
叶石宁浪摇摇晃晃的站着,大锤脱手,一只手捂着腰间,鲜血不断地从指缝
中冒出。
而唐云则吐了一口血,左胳膊整个已经疼痛至抬不起来了,但是右手却又拾
了一把朴刀,几步奔过去搂头便剁,叶石宁浪躲避不及,下意识的举手去挡,被
一刀剁下半个手掌和四根手指,他再次大叫一声,接着叫声嘎然而止,唐云的刀
已经深深地砍进了他的脖子里。
当最后一个夏军士卒也被乱刀砍死之后,战斗终于结束。
整场战斗,宋军共斩得首级九百五十五级,获得马匹三百八十匹,救出汉人
奴隶四百零九人,获得军粮军资若干,还俘获西夏妇孺一千多人,但是没有一个
男子俘虏,整个尾丁屯内所有的党项男子不分老少全被斩尽杀绝,只因西夏实行
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男人平时农耕放牧渔猎,战时拿起刀枪便是兵卒,既然西
夏自己都没有兵民之分,那在宋军眼中就更没有兵民之分,只要是男人就都是敌
人,这就是同西夏战争的规则。
而宋军方面阵亡二十九人,轻伤一百一十七人,重伤六十人。无论如何,这
都应该算是一场大胜,而伤亡方面基本上都来自折可适的牙兵选锋部队,这就是
折可适的带兵风格,公平,最亲信的部队就得承担最重的伤亡。
「传令,派一指挥兵马送伤兵和俘虏先回去,其余各军就地休息,远放哨探
至前二十里,查探夏狗动向。」
各军忙碌起来,各自寻找扎营的地方。而唐云和其他的伤兵则踏上了回途,
对于他们来说,此次战斗已经结束,甚至有人的军事生涯也已结束。但是能捡回
一条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将折可适绝对不会亏
待他们,所以一路上除了重伤员需要用车拉着以外,轻伤能骑马的还是骑着马,
还在互相说笑。
「唐云,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斩了西贼的大将,回去太尉定有升赏啊。」
「侥幸而已,我这条膀子保不住便要废了……」
「嘿嘿,此次太尉好大胃口,连韦州都要一口吞了,我看仁多保忠那狗贼有
难了。」
「活该,西贼便是该死,待我伤好了,便要再随太尉上阵,总有一天便连兴
庆府也要夺了下来。」
即便是伤兵,但是士气依旧不减。不过唐云却没心思想这些,对于今后是否
升官受赏也根本没去想,他只是在琢磨折可适究竟是怎麽想的,自己的表现是否
能让他满意。自己冒险搏杀叶石宁浪这样的猛将,实在是拼了性命的,这张投名
状能让折可适满意吗……
*** *** *** ***
环州道,山中小路。
这样一条密径,平时是少有人通行的,只是偶尔有猎户从这里走过。但是今
天却热闹了起来,数百的马队在林中穿行,而且押队的人穿什麽的都有,不是朝
廷的官兵,都是百姓的打扮,手中也是持枪带刀,有的还拿着弓弩,走在前面的
便是苏延福和孟真。
「汉人,再前面便过了环州城了,说好的钱该给我了吧。」
苏延福眉头微皱,鄙夷的看了这个贪婪的番子一眼,蛮夷就是蛮夷,不明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不过杀他也就是早晚的事,给他便给他了。
想到这里,抄手便从鞍下的兜囊里取出一包钱扔给他。
孟真接过之后便在马上打开来看,只见里面全都是铜钱,还有杂着几块银饼
子,顿时眉开眼笑。
「好了,我的活干完了,这便告辞。」
苏延福见这孟真接过了钱,翻身便要走。急忙上前拦他:「你这藩官好没道
理,未曾带到地方如何便要走。」
「你说带路,我便带路,此地便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我不走待何?」
「这是何处?」
「鬼门关哪。」
糟糕!苏延福惊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中计了!再看这番子脸上虽然带
着笑,但是出手如电,苏延福拔刀迎击,两刀向碰崩出火星四射,苏延福反手一
刀,这番子轻拨马头闪了过去,拨马便跑。
「抓住他!」苏延福心中大恨,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没想到被一个
藩子给骗了。
但是此时只听得周围一阵梆子响,乱箭自四周林木之中飞射而出,他的手下
惨叫着纷纷中箭倒地,接着喊杀声大作,数不清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齐
声大呼:「莫走了贼寇!」如狼似虎的扑向盗贼们,盗贼们突遭乱箭袭击,死伤
一片,本来已经心惊胆颤,再看见官兵四下合围,人数明显多过自家几倍,那还
不知道自己中了官兵的计策。
这时若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说不定还会结阵自保或者齐心协力突围,但是
盗贼毕竟是盗贼,没有纪律可言,大难临头立时显出了乌合之众的本色,尽管苏
延福拼命大喊随我来,但是几乎没人听他的,只是四散奔逃。
苏延福哎呀一声,气的咬碎钢牙,无奈之下,只得和陈六,张青,孙二娘等
心腹,带着勉强聚集起来的十几个骑术好的盗贼,纵马夺路便闯。
这些人都是积年的绿林马贼,马术精湛不说,各个都是武林高手,官兵的刀
枪只管朝他们招呼,他们在马上左躲右闪镫里藏身,不时发箭还击,竟将官兵射
倒了十余人,官兵们见这帮人凶悍之极,一拥而上过来堵截,乱箭齐发,顿时有
数人摔下马来。那苏延福手使一杆大枪左挑右刺,纵马冲撞,挑翻十余人,竟给
他冲出重围。
「快追!」带队的庆州兵马都监张存眼见匪首脱逃,顿时大怒。自己带着千
多人埋伏二百多土匪,竟然还叫匪首跑了,颜面何存。只是这山林之中,虽然便
于埋伏,但是也不便于骑兵行动,而那匪首枭悍异常,而且骑术精湛之极,在林
木纷杂之地骑马也能奔驰如飞,这种本事张存只听说过泾原路渭州藩骑之中有精
擅此道者,没想到汉人当中也有此道高手。
数十官兵闻讯去追,但是速度明显跟不上,已接连有好几骑盗贼借着马术逃
出了包围圈,张存大怒,下令放箭,乱箭之下却没射着几个人,对方在林木遮掩
之下已经跑得看不见影子了,追击的官兵明显只是跟在屁股后面吃尘。
当章桀抵达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马匹在战斗中中箭死了九匹,还有一小半受惊跑散了。
盗贼中箭死者十七人,伤者十九人,一百六十六人被抓获,匪首之一的插翅
虎陈六、钻天鼠张青持械拒捕被乱箭射死,但是铁面判官苏延福和胭脂虎孙二娘
脱逃。
「末将无能,走了匪首,请相公恕罪。」张存见了章桀,垂头丧气的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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