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也笑，边笑边责怪屋里的内几个人：「直给你们几个使眼，还往外看？」

    滑稽的样子把书香都给看笑了，「幺蛾子。」

    充斥着怒火且冷漠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顷刻间，泪就从灵秀的眼里飙了出来：「回回都抽他脸，你怎这么狠？啊！你怎不拿刀把他宰了？！」

    「往常过来也见不着个人，要不是这脚还没好利索，我现在立马就给你们买介。」

    据说上个月哥伦比亚的某个后卫在回国之后被枪杀了。

    是不是谣传已无从考证，但彗星撞地球这则消息在学校里一下子就传开了，还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哥俩一拍即合，焕章顺便又提了下云燕，借此还把内个周一上午没讲完的话搬了出来：「他屄说周日下午玩的挺爽，唱歌都把嗓子喊噼了，说到时也给咱们弄几张票玩。」

    书香右腿支地，伸手朝自己车大梁一指，「要不嫌弃我就驮着你们谁去，就坐前面，完事再回来咋样？」

    灵秀抱着书香，好半晌才说：「明儿还考试呢，睡吧。」

    打北头厕所出来，他和焕章去西北角抽了根烟。

    焕章嘿嘿一笑，他表示咱视力没问题，说的时候还往上拔了拔身子，随即一拍脖子：「站得高看得远。」

    杨伟一愣，全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料到媳妇儿会这么决绝，束手无策之下他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啥都没说就走了，就像每次离家时的那样。

    下午两点半以后才开考，又是最后一门，所以饭后书香去了趟乡里，不过这次依旧没见着母亲，不知是回家了还是去了陆家营，好在有几个姐姐在场，他就让她们给带话，转告给母亲说晚上在梦庄这吃烧烤。

    灯绳断了，散在地上。

    看着胖女人嘻嘻哈哈的样儿，书香也跟着没起流来：「一看就是没得着快感，要不您再来一回？」

    去北头厕所，焕章问杨哥听没听磁带。

    晌午歇着时就是这么讲的，他还说，「要是今年不出去玩，去地里逮几条长虫，手里不有气枪吗，到时再打点麻雀。」

    紧随其后便是副科考试，时间相对来说较短一些，书香甚至在中途还眯了会儿。

    说起来固然豪放，不过那阴测测的声音听起来却总令人心里不太舒服。

    书香摇了摇脑袋，继而问焕章数学答得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都被算计好了，也可能阴谋和阳谋本就防不胜防，连他妈世界杯都变得这么沉闷。

    她扯住儿子把他抱进怀里，「走，明儿我去一中找你。」

    书香摇了摇头。

    「晚上早点出摊。」

    边说边寻思，「不知道内屄最近又干啥呢，没准儿又跑哪给谁当干儿子去了。」

    想起这事儿他就想笑，「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可别小看这三姓家奴。」

    声音哽咽，不想被儿子看到便偷偷抹了把眼角。

    书香本仰靠在课桌上，往前一窜，顺势正起身子：「咱就是狗舔鸡巴自足惯了，就知道在家里闹腾，不就票吗，等我大回来，到时咱也去见识见识。」

    不到六点梦庄街口就支开了桌子，浓烟一起，聚拢过来的人便多了起来——三一群俩一伙相继从自行车厂走出来，跟打架似的，聚在一处。

    不用再躲被窝里偷偷呼吸了，近在咫尺，除了味道，妈心口的跳动竟也如此清晰，清晰到令人久久不愿离去，书香便紧搂着她腰，「妈你带我走吧」——将死之人因不堪折磨而嘶喊出来的——「你带我走吧妈……」，这声音敲打在心头上，灵秀这心像是被刀剜了似的。

    「谁啊，什么时候来的？」

    「走，再不走我跟你玩命！」

    「有个三角眼的来这找你妈，一脸横丝肉，平头，个子不高。」

    下午考的很顺利，书香笔走游龙真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香儿，有没有跑道费？」

    乱哄哄的也不知是哪桌嚷的一嗓子，「多备点腰子。」

    杨伟火冒三丈，瞪起眼珠子，道：「早晚打熟了你！」

    胖女人照着书香屁股就是一巴掌：「毛都没长齐呢，你个皮小子还知道快感。」

    书香在想，多年后自己还会不会忆起这段岁月？校内偏北的几排教室平时就很清净，在少了一届学生之后变得更清净了，屋内一片昏暗，打房前经过时，总让人感觉里面会发生点啥。

    「你不知道谁知道？就尖吧你，去，买几根冰棍介，要不就不给你传信儿。」

    「还甭叫阵！」

    脖子一颈，和杨伟对视起来。

    「嘿，还真就是第三只脚。」

    「好事不是，只要屄不吹牛。」

    「哪只脚没好利索？给姐看看，不会是第三只脚吧？」

    寻思她们嘴里描画的人，很快，书香就乐了，「什么三角眼横丝肉，哪有说得这么邪乎的。」

    抖起身子哈哈哈地，整个前院似乎都震颤起来。

    焕章说已经把地笼预备好了，到时把它放渠里，倒些田螺和小虾来打打牙祭。

    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教职工摆的饼摊很火，不过穷学生吃顿饭多半一角饼外加一碗清汤，自然没法跟自行车厂的职工比了。

    几个姐姐都是头几年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还频频向他招手，「别走啊，进屋说会儿话来。」

    「香儿，外贸内边有啥好货没？」

    「下午还得考试呢。」

    血往上涌，书香挣扎着推起母亲身子：「妈你让他打，让他打，命是他给的！」

    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颤抖，灵秀把眼一闭，伸手指向门外。

    昨儿进考场时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幺蛾子，随后对监考老师说：「不是中考高考，再说又没迟到，我来这么早干啥？」

    体育室碎了的那扇窗终于又在外面沾了一层透明胶，光线反射，充当挡板的挂历上不光摩托更亮了，连大洋马的身子看起来都像是被打了一层发蜡，油腻腻的快滴出油了。

    「啥好货？我哪知道，我又没在外贸上班。」

    一个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本以为书香会吓一跳，不成想他只是呲呲一笑，「早知道身后有人。」

    果不其然，在对阵罗马尼亚的内场比赛时，马拉多纳消失了，而潘帕斯雄鹰最终折戟沉沙，无缘晋级下一轮比赛。

    嬉笑着瞅着这几个姐姐，感觉眼神不对时，肩膀轴子就给人拍了一下。

    不谋而合之下，书香也馋了，「等放假，弄屄养的一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