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之其实也觉得小耿太冲动,怪的是他这个义弟一贯就不是冲动的性子,
聂二的话不无道理,忍着尴尬打圆场:「这厮就是个祸害,除了也好。至于耿老
伯他们的下落,我们再想法子打听不迟。」
武登庸戒杀多年,虽不以为殷横野之罪能有转圈,但亲眼见得黑色卵石和幽
魔手的能为,不免深忧。
要是能得知神军的弱点或来源,那就好了。
李蔓狂拄着刀,慢慢转身行远,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曾挂念着那一方不害生
灵的能容之地?耿照望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不禁微感歉疚,下定决心要为他解
决这个问题。
最先释然的反而是萧谏纸。
面色灰败的老人垂落眼睑,嘴角却露出一丝放心似的微笑。
武登庸与他微一颔首,想了片刻,眸光瞠亮,才又再度点头,神情一鬆,终
又有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
一下子无人言语,现场寂静得令人难忍,只余山风轻啸,扫落崖阶。
风里忽闻一阵匀细轻酣,适才生死搏斗、言语争锋间,谁有閒心留意这个?
此际才不得不听入耳。
聂雨色循声望去,竟是一旁雪艳青所出,见她浓睫轻颤,胸甲起伏,偌大的
动静都惊不醒,一脚踢去:「他妈的!你倒好,直接睡死了对子狗。」
雪艳青不怕喧哗,却对攻击极为敏锐,靴尖未及,修长健美的玉人勐然坐起
,避过一蹴不说,本能拿他足踝,聂二差点给夺下一隻靴子,跳脚逃开,骂声不
绝,又被见三秋一顿嘲讽,两人隔空掐起,算是正常释放压力,倒也酣畅淋漓。
雪艳青夹在中间茫然四顾,听都听不过来。
众人相顾莞尔,到这时才真正鬆了一口气,伤疲俱涌,心绪却难以言说。
耿照望着血泊里的断首,虽报了七叔之仇,却无一丝快慰,想起木鸡叔叔与
恶佛,心下黯然;视线偶与萧谏纸对上,老人似笑非笑,冲他点了点头。
原来老台丞眸里不带刺人锋芒时,看来是这样——正想着,见老人缓缓垂落
脖颈,终不再动,省悟这一瞥竟是道别,大叫:「台丞……台丞!老胡,接着!」
不及推开尸首,反手拔掷珂雪。
胡彦之接过刀,年轻人们七手八脚上前抢救,没谁留意幽魔手上乌影扰动,
原本具现的五指融成黑雾,朝最近的鲜血活源窜去。
耿照发觉时,已晚了一步。
他一手持刀,另一手撑着尸体,本无格挡的余裕,如细蛇缠绕的黑色雾丝,
一把钻进了兀自淌血的心口。
一阵难以想像的剧痛,几乎耗竭的圣源之力如久旱逢甘霖般抢食心脏,转眼
将整颗心连同满满蛁元吞吃殆尽,攫获钜量的再生之能,增生的黑雾具化成为一
颗卜卜跳动的新心,连通原本的血络经脉,一如寄佔殷贼之躯。
心脏被生生吃掉,耿照仰头喷出血箭,倒地剧烈抽搐。
「……盟主!」
雪艳青飞扑过来。
更骇人的还在后头。
耿照脐间光华大盛,骊珠奇力迸发,涌出的程度之钜,令少年不由自主拱起
身子。
骊珠之力沛然上行,转眼便把黑雾新心戳得千疮百孔,势将水火不容的外敌
逐出;雾心爆碎重又凝聚,这过程在耿照的胸腔内反复重演,光是胸膛骇人的暴
胀与塌陷便已令人手足无措,纵以武登庸精通医道,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慌乱间,半山腰的漱玉节终于赶到,听聂雨色三两句交代完始末,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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