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 -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七章】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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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锡麟后来听曾超与闻翀说,张霁隆那一刻的笑容,跟之前平时他的笑容看起

    “记不清了?”张霁隆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张霁隆说完,把自己手里那把沾了鲜血的管匕,在齐正先的浴袍上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光亮。张霁隆的话都给闻翀和曾超听懵了,在他俩的概念中,能要到这么多现金已经足足够够的了,张霁隆还让他接着准备,又是要干嘛,他俩想不通。

    “别啊别啊!求你啦!别啊……”齐正先哭着嚎叫道。

    “齐总,你知道满清十大酷刑之首的凌迟么?据说人体在保持正常心跳和呼吸状态下,一共能被切下来这样大小的肉片,总共三千片,我一直挺好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我看您现在也没啥正经事,而我这边也有的是时间,要不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俩就在这证明一下,看看历史书上说的对不对,能割下来的到底有没有三千片,好不好?”

    就这样,张霁隆拖拽着四肢淌血的齐正先的身子,在同行的闻翀曾超的互送下下了楼,来到了车子旁边。闻翀主动坐到了驾驶座上,等到他发动了车子,张霁隆才猛踢了一下齐正先的屁股,快速关上了车门。

    “呵呵,才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能准备出来两千万现金,姓齐的,你这不是挺有钱的吗?告诉你,这些远远不够!过了今天,你得接着准备!”

    一时间,整座茶楼里,都是齐正先的惨叫。

    至于曾超和闻翀两个,他们自己在看到了那块模糊的血肉,自己的脸颊上都跟着产生了神经痛。

    “宏光隆润”公司的八个人,满带着两千万块现金溜之大吉,穆森宏在看到那两千万现金后不禁大为惊讶,随即安排张霁隆他们几个的全家老小到D港躲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期间,正像张霁隆预判的那样,宏光公司又乘势追击,用各种手段把齐正先的矿业巧取豪夺,全都划归到了自己名下,随后,宏光公司也用这笔资金拿下了地铁线路旁的那块地皮。

    “还多少?”张霁隆追问道。

    “那我再问你,欠穆先生的钱,还不还?”

    “啊!疼死啦!我是狗!我是狗!啊!别捅啦!我是狗我是……啊!操你妈疼死啦!”

    可就在这危机情况下,张霁隆却冷静得吓人:他在不紧不慢地从齐正先血淋淋的胳膊上取下管匕之后,头也没回,对那些围住自己的持枪保镖们一眼也没睬,又朝着齐正先的大腿和小腿各个地方,狠狠地各捅了两下,一边捅着,一边咬牙切齿、念念有词:-

    曾经真的开过枪的曾超和闻翀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别说那些端着热武器的保镖们,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黑道,而只是矿上工人里头

    齐正先的鲜血迸溅到了张霁隆的脸上,跟他刚刚一直在流淌的冷汗混在一起;他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跟齐正先身上的白色浴袍,同时展开了一簇又一簇鲜红的梅花;

    “赶紧他妈放下刀!”

    “行,这话可是你说的!”

    而跟随着这个笑容的,是张霁隆在齐正先胳膊上面,那个刚刚被割掉一片血肉的血窟窿旁边,用力剜下的另一块差不多同样大小的人肉。

    “嗯,好说!你骂我那这页,咱们就翻篇了,好吧?那谈下一话题:你欠穆先生的钱,你还不还?”

    毁了,估计今天是要把命扔在这了——这是当时那一刻,闻翀和曾超二人共同的心声。

    “哦,这样啊……”张霁隆深吸了一口气,风轻云淡地应道。

    张霁隆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问了齐正先电话号,拨通之后打了免提,让齐正先亲自跟自己矿业公司的人通话。五十多分钟之后,矿业公司的人带了七箱现金迅速地赶到了茶楼包厢,把那些钱亲手交给了随行来的五个宏光弟兄。统计了一遍,总共是两千万现金。

    张霁隆看着他,又问了一句:“姓齐的,我在问你话!欠穆先生的钱,你还不还?”

    接着,让众人更加毛骨悚然的一幕上演了:

    对于这个问题,徐远没回答,丘康健便也没再问。

    “超,咱们就这一把枪,你跟那帮人对瞄是没用的,得这样才对;等一下,万一他们那边有人走火,或者万一你听到枪响,再或者,万一我过会儿倒下了,你就使劲朝这轰!”张霁隆气定神闲地对曾超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齐正先,“我还就不信了,这老家伙死了,屋子里这帮端着铁疙瘩的杂碎们,还有第二个人能给他们开出工资来!”

    “还!还!我还!”

    比较爱惹事、能打架的流氓。实际上,那天之后,曾超和闻翀也都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但在当时,他俩还得撞着胆子护着这个他俩都不曾觉得如此可怕的会计“傻大个”,跟那些保镖们比着嗓门叫嚣。

    “他可能跟你说这些事吗?”徐远

    “啊呀——啊!啊呀……”

    这回发抖的,换成了那些端着手枪的保镖们;本来嘴里含着精液的那些女服务员们,看到这一幕之后,有的直接吓晕了过去,有的瘫软在地上,扶着墙就开始呕吐;而桌上那几位被齐正先喊来做客嫖娼的客人们,有一个当场就犯了心脏病,另一个犯了哮喘,两个人完全同步地从浴袍里拿出药瓶朝着自己嘴里猛灌;

    “操你妈,跟你们拼了!”

    “是……是……”

    ——然而,对方那十几人人,人手一把黑市上买来的托塔列夫TT-33,而闻翀他们除了曾超手里一把只有六发子弹的散弹枪以外,其余人手上的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片刀。

    “啊!啊呀——啊呀!”

    张霁隆的三两句话,说得那些保镖喽啰们也都没办法把枪端稳了。那一刻,这个西装革履的、名不见经传的老实人,俨然成了宏光公司八个混子们的领袖。

    “啊!别!别这样!你……年轻人,你叫啥名字?你说你们出来混,我又不是真拿你们当狗,你也不至于要人命不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大家都是道上玩的,我就是嘴巴带点啷当、开个玩笑呗,你……你干嘛这样?嘶啊!疼死……”

    不过穆森宏对张霁隆的赏识也到此为止了,此后很长时间,穆森宏就再没让张霁隆去做过什么出彩的、重要的事情,这中间的故事徐远也不大清楚了,有说法说是因为穆森宏找人算过命,将来F市江湖的霸主将会是一个名字跟自己公司名称犯照的后生,而张霁隆的“隆”字,恰巧就是“宏光隆润”这个分公司名字里的“隆”字,穆森宏生怕张霁隆将对自己“取而代之”;还有人说,是因为穆森宏的女儿穆君莹对张霁隆的感情让穆森宏很不高兴,穆森宏虽然自己是黑社会,但他并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给一个黑社会,我没记错的话,张霁隆似乎自己也提过这件事。

    这一刻,挡在张霁隆面前的曾超跟闻翀也都觉得,张霁隆不见得会有办法了,因为全Y省的人都知道,齐正先跟当年国家资源局Y省办事处的大领导,是连襟兄弟,他当初能拿下那么多矿山,也是有了那位的帮助,因此齐正先的言下之意,便是:我可是有政府背景和人脉的,你们今天这么搞我,就不怕我把事情闹到上面去吗。

    两分钟后,浑身暴汗的齐正先哀嚎得没了力气,彻底安静了下来,张霁隆才又开了口:

    原本满溢着沉香熏香和茶叶芬芳以及精液淫水味道的房间里,瞬间被血液特有的咸味覆盖,在这样的景象之前,那端着手枪的十几个喽啰,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嘴上却在如同嚎啕大哭一般叫骂着:

    伴随着张霁隆的念叨,齐正先刚开始还能忍住,几秒钟之后,从他的嘴里便发出了十分有节奏的凄厉惨叫声,而且一声更比一声尖锐。

    “我真记不清了……我……我欠了他这么多年了……连本带利……我都没记住啊!我……你一时半会的让我这么掰手指头算,我他妈也算不明白啊?”的确,欠了八年的债,还得加上每个月的利息,这道题让一个学金融的大学生恐怕都没法心算,更别提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齐正先了。

    “你骂谁是狗!”-

    张霁隆一把抓起了齐正先的右臂,在刚刚捅了个对穿的地方,又下了一刀,然后他又用着就像吃西餐、切刺身那样的动作,直接在血窟窿那里,手法很是细腻地剜掉了一片血淋淋的肉,剜下之后,直接甩到了身后的茶桌上……

    “你他妈刚才骂谁是狗!嗯?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狗!”

    “我……但是,我现在真没钱啊!我的矿……我的矿被人查了!国家资源局差得……你们要不信,你就找他们问啊!”

    接着,张霁隆环视了一下包厢,一把拽起了身上还在不停流血的的齐正先,直接把管匕刀刃架到了齐正先的脖子上:“不好意思了齐总,还得借用你本人一下,给兄弟们当一把人肉通行证,要不然,你的这些兄弟,怕是不能放了我们几个……哼,这么大个人了还尿了我一鞋!真不讲卫生!走!”

    在齐正先身上捅完十个血窟窿眼儿的张霁隆,像是刚打完一套太极拳一样,立正站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伸手拍了拍护在着身旁的曾超的肩膀。曾超侧过身子,本以为张霁隆要跟自己说什么,却没想到接下来,自己手中散弹枪的枪管被张霁隆用手攥住了,并且,还直往齐正先的太阳穴的方向调度。

    “我……我记不清了?”齐正先留着眼泪猛摇着头。

    “你骂谁是狗?”-

    齐正先忍着痛,皱着眉,一脸为难,一言不发。

    来并无二致,阳光、和气、老实;但在那一刻,在满屋子血腥的调剂下,那个笑,竟然显得十分充满残忍。

    这件事后,张霁隆的名字,也在F市黑道彻底打响,成了年轻一代黑道人士中的大红人,穆森宏还拿出了五百万元奖励了张霁隆,让他开了一家餐厅——后来那个名叫“天华楼”的火锅店,被交给了张霁隆的一个小学同学打理,直到现在,据说就是在那家餐厅,张霁隆认识了当时还是他人女友的杨昭兰;而且从那以后,他也成了跟闻翀曾超二人平起平坐的兄弟,逐渐地有了自己的跟班小弟,升格成了宏光公司的第八个“太保”,绰号也从普普通通的“傻大个”变成了响当当的“大隆”、“隆哥”,还帮着陆锡麟掌管起“宏光隆润”物流公司的总务和财务,成为了陆锡麟之下的二把手;只是从躲到D港到回来F市之后,有差不多半年时间,整个宏光公司的人,几乎没几个敢主动跟张霁隆搭话聊天的,尤其每次张霁隆一笑起来,听说过齐正先这件事的那些帮派弟兄们,更是怕得赶紧躲开。

    这就是张霁隆的发迹史。

    当然,有一件事也让丘康健比较好奇:根据警察系统内部不成文的规矩,与牺牲掉的卧底警员一切相关的秘密内容,除了其档案和身份证明会被保密存档之外,其余的东西都需要彻底销毁,为什么陆锡麟跟郎兴民的谈话录音会在徐远那里还有备份?

    “我再问你,还钱还多少?”

    随着鲜血滴在地上的,还有齐正先的眼泪。

    “日你妈的,放了咱们老大!”

    张霁隆听了,突却然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你说你算不明白是吧?嗯,挺好……”

    闷了一口清酒之后,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枝之后放在了嘴里,又递给了丘康健一根,把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停顿片刻,没等我反应,接着又收了回去,点着之后猛吸一口:“呼……呵呵,张霁隆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从一开始见到他,就觉得这小子不是啥好东西。他身上还是有闪光点的:比如我刚认识他那时候,就知道他挺孝顺的,也是,老早他父亲就被人开车撞死了,他妈妈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也不容易;他在本市一些弱势群体那里口碑也不错,比如投资建孤儿院、养老院、自助贫困大学生什么的;他的生意,也是堂口归堂口、集团归集团,黑白分得很清晰;而且你别看他现在开公司腰缠万贯、婚姻之外还有一个女友,但是他这个人既不爱钱也不好色,但我告诉你,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个祸害,也越不好对付。录音里陆锡麟说的那两个,其中那个闻翀就是他亲手杀掉的,曾超的死也跟他不无关系,他是利用这两个人的死,跑去国情部中央特派员那里当了投名状,然后才有后面粉碎政变那些事情的;而他为了成立现在这个隆达集团,连过去那些跟过他一起混的小弟太妹他也杀了不少,当然,那些都是无头案。另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俩人,他初恋女友薛梦璃和丈夫詹鹏的事情。”

    齐正先跟着也慌了,而且是吓得字面意义上的屁滚尿流——屋子里不仅多了一股充满酒味的恶臭,还多了一股尿骚气息。黄蜡蜡的尿液崩到了张霁隆的皮鞋上,没想到张霁隆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只是冷冰冰地看着齐正先。

    “这些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看着有些冷场,我也没对丘康健的好奇产生什么更多的想法,便开口问道。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推走了面前所有带着荤腥的盘子,只留下油醋汁沙拉和腌菜配着那一小碗米饭吃;但勉强吃了几口,想着当初张霁隆在齐正先身上割肉的画面,却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徐远在我这次见张霁隆之前,把当初陆锡麟跟前局长郎兴民,关于张霁隆所有事情的谈话的录音拿给我听了一遍。然后,“敦盛”居酒屋里本来让人欢欣雀跃的新鲜红吞拿鱼刺身,此刻也变得不再那么诱人流口水了。何况,坐在我左边跟着蹭饭的丘康健,还在美滋滋地吃着柠檬汁生猪肝。

    张霁隆压根不往齐正先的话题上继续聊,而是用一种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语气,对齐正先问着另一个十分恐怖的事情。一时之间,不仅齐正先请的客人和他手底下的保镖们,就连闻翀和曾超以及其他五个宏光公司的弟兄,也都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四肢发凉。

    但那一刻,真的竟然没有一个敢开枪的。

    “还……还……我……我有……我……我有多少!还多少……这总……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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