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是真没听说过,一个分局的处长还能这么对付市立总局的同事;我也没听说过,首都会有那个机关直接指示地方级别的某个分局单位的——你当是那位喜欢秀微操的蓝党先总裁指挥打仗呐!”——我虽然没有大动肝火,但不代表我不生气,实际上从一大早到现在,我经历的这么多事情一定已然让我成为了现在我们这帮从市局出来到处跑的人里头,最愤怒的那一个,“我还就不信了!——来,那处长,您告诉我,首都发给您的那个指示,是从哪个机关衙门里发出来的?司法调查局、司法部,还是中央警察部?”
“呵呵,你还能去核实怎么的?”那欢一见我这么问,突然笑了,眼睛瞬间向下瞟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抬起,答道:“是中央警察部给我发的邮件,而且也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邮件能让我看看吗?”
“不能。”
“打电话那位上峰姓甚名谁?”
“不好意思,这个也不能透露给你——同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警专和警院没好好收拾收拾你么,告诉你来警察系统工作了,有些脾气该改改,有些篓子不能捅……”
“我还就偏捅啦!”说着,我便拿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一个号码:“喂,叶长官吗?”
“你等会儿,小子,你给谁打电话呢?”
我立刻放下电话,对那欢笑了笑:“中央警察部驻Y省特派员,叶茗初长官。”接着我又拿起电话,跟叶茗初问了起来。
“叶……”那欢彻底懵住了。
从刚才我和其他人被那个小春留在楼下拖着的时候,那欢的心思就被我琢磨透了:很明显,他这么做的意思就是为了拖着我不让我把案子查下去而已;而刚才我给他的三个备选选项、问他到底是谁给了他指示不让他把那些案件初级资料交接给我的时候,虽然他胡诌说是中央警察部,但他倒也不是没按套路胡咧咧的——司法调查局只对有劣迹、犯罪和不道德行为的警务司法人员进行调查,没权利直接干涉案件,司法部更别提了,他们虽然负责协调全国警察系统跟其他司法治安机构的工作运行,但是他们主要管辖的只有法院和检察院;所以他只能往中央警察部上头扯。但如果他知道我有叶茗初的电话号,而且叶茗初就在Y省,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说。
而我给叶茗初打的这个电话,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叶茗初先给我打了电话——就像顾家人正在市局门口闹事
,欧阳雅霓突然杀出来一样——她叮嘱我,如果在天翔路这边、或者在省厅那边遇到了什么阻碍,就及时跟她打电话沟通,她会全力帮我进行协调的。听她言辞之间的意思,就好像她知道在天翔路这边一定有人给我下绊子一样,而且她给我打这个电话,来提醒我、来提出帮助我,仿佛也是受人之托。
果不其然,我通过叶茗初帮我查了一下之后,发现至少得有十几年,中央警察部无论是哪个部门、无论是以个人名义还是组织名义、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沟通方式,都没有过直接跟地方上某个分局联系的记录,对于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当然这个结论好像本来就不用细查,用脚趾尖都能猜到那欢刚才是在胡扯。
不过可以肯定,有人威吓了那欢,以至于让他这么一个曾经面对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亡命徒都敢近身搏斗的铁汉子,怂成了只敢躲在活动室里的缩头乌龟。
随后,叶茗初又通过我问了那欢本人的手机号,然后用情报局的电话座机打给了那欢。那欢一开始脸色铁青,随后又松了一口气,接着便用着难以置信和微微担忧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嗯嗯”回应着,一边冲着我不住地点着头。放下电话后,他马上同意了把资料、现场的钥匙和兰信飞的尸体交接到我手里,而且还派了一队分局的制服警跟着我们。
“那警官,刚才学生多有不逊,还望您别介意。我也是为了案子。”
那欢惭愧地看着我:“志德早就跟我说过,你何秋岩跟武松转世似的,我当时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了,你真是有点劲儿,就敢赤手空拳胖揍老虎。”
“那您为什么就不敢了呢?”我小声对他问道,“是不是上官家族的人,或者白银会的人跟您打什么招呼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已经告诉我的同事们,让他们竭力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先下班了。”
他这个答案,相当于肯定。
但我始终都没想明白,上官立雄如果如此地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什么早上上官果果提出不想见家里派来的律师之后,那个律师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呢。
那欢在下班离开天翔路分局,当天就迅速离开了F市。后来据我所知,他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跑到乡下的亲戚家里,一连躲了半个月,不过他对分局和熟人说辞,却是自己身体突然染病抱恙,跑到外地去治病了。半个月之后,那欢才敢回到分局继续上班。
而我们的人也终于可以对昨晚出警的那些分局同事们进行复查,并且在他们的协助下,去到“云端巴比伦”B座九层进行了勘察以及对邻居和上下楼的走访。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钟。回到局里,除了本身就在宿舍住的“菜鸟七人组”以外,其他人早就下班回家了,据说大早上被夏雪平拜托过的、负责在办公室值班的王楚惠,下午三点多钟就背着包外出了,一直没回来。“菜鸟七人组”这几个孩子,平时浪归浪、淘归淘,关键时候一个个心眼倒也都实惠,他们生怕晚上再出现什么类似中午顾家人来闹事的事情,于是到了晚上打电话,确认说我跟胡佳期白浩远都会回来,于是他们几个真就一直在干等着,连饭都没敢去吃。
站在食堂里,看着眼前这帮瞧人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大妈们,又看了看身后的这些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二十多个人,我咽了咽口水,一咬牙,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那张银行卡,对他们说道:“走吧,我请客,咱们所有人都一起去‘敦盛’吃吧,没记错今天晚上应该有天妇罗吃——有个前提啊,所有人不许喝酒,晚上都还得陪我在局里熬着加班呢!谁喝酒谁自己埋单!”
“呀!吃‘敦盛’啊?”一说出这俩字,白浩远和胡佳期这俩人的哈喇子,差一点就不顾形象地滋了出来。我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早就被苏媚珍邱康健和徐远夏雪平他们开辟成深夜食堂的、已经被我吃到有些吃腻了的“敦盛”居酒屋,像白浩远胡佳期这样的警局中层和小中层干部,还没几个人舍得花钱去过一次的说。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家算是比较没什么钱的了,大头牛牛、女子特警队那三位加上小C和大白鹤都不过是特例,今天我才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没什么钱,而他们对我这样的家庭、对我这样一毕业就能走到风纪处临时处长和重案一组代理组长这个位置,其实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秋岩啊,咱们这老多人,敦盛那么小点儿地方坐得下吗?”
“里面挺大的,而还有大包间儿,正好一人一套定食,关东口味关西食量,偶尔还能做中餐西餐,绝对管饱。”
隋齐二人跟保卫处一众人听了,居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何代组长,咱们保卫处的哥儿几个就不去了吧?”“对,我和老隋也不去了……那地方有点小贵。”
“我请客,怕什么贵不贵的?都去!都去!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案子结案之前,你们几个可都得围着我跑,不想吃饭,你们可别是有什么别的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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