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污蔑,这个男人还一天总来闹来?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烂男人啊!你说他还是
做生意的?哎呦,要是谁去工作遇上这样人渣老板,也真是太倒霉了。然后,她
儿子也真是的,自己妈妈又当爹又当娘,那孩子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还撒谎说
自己妈妈勾引自己?这种事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啊,干嘛要编故事呢……」
正说着,在蔡梦君看着我的眼睛也刚游曳到夏雪平脸上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
了,拿出手机一看消息:「等下啊……哎呦,我那几个朋友叫我一起去吃东西,
我还有小组报告作业要交呢!唉……最近玩心太大,我都给忘了,明天就要交!
季明校长的国际经济作业!哎呦,糟了!」
「哦,你现在还上着季明校长的课?我记得他之前还是张霁隆的研究生导师?」
「对啊,就是他!我都不知道我咋选上他的课了,明明国际经济这门课之前
是陆冬青教授的课,可好得分了,考试也不多,也没多少作业;可他呢,我的天,
我没听说过谁家大学的校长给学生上一个院系选修课,要求可以这么严的……并
且我要是成绩不好,他能直接跑我家找我爸去!哎呦,秋岩,我可不跟你多说了
啊!我得赶紧回去了!」蔡梦君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小脸通红地手忙脚乱地把自
己的衣服帽子手套什么的都勉强穿戴整齐,还不忘了跟我说道:「点心你快吃了
吧。然后你今天得值班是吧,等你没事儿了,记得上我学校找我哦。」
夏雪平见状也站起了身,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黑色羽绒大衣披上后,又把
我的外套递给了我:「你还不送送人家?」
「不用、不用了阿姨,你和秋岩坐吧。」
正说着,她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刚走两步我就发现她的背包和手机居然都
落下了,我又赶忙叫住了她。
「行了,我送送你吧。你也别慌,不差这么一会儿了,交作业的话这不是还
有一晚上时间么?我和夏雪平我俩我送送你。」
我便也套上羽绒服外套,跟夏雪平一起在蔡梦君身后一左一右地下了楼,还
把她送上了计程车。
「那我走了啊,秋岩,工作不忙了记得告诉我。」
「嗯,等我忙完这一阵儿,我就去你们大学找你。」
「夏阿
姨,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等我何秋岩都有时间了,我请您吃饭。」
「好的。」夏雪平点了点头。
又是同样颜色的出租车,又是同样的方向,又是同样的雪地轮胎痕。但是这
次,即便是昏暗的傍晚,目光追出去很远很远,我都能看到这里蔡梦君回过头来
看着我的那双明亮的眼睛。当然,她也在同样地看着夏雪平。
「这姑娘挺好的,她挺聪明。」吸了吸新鲜冷空气的夏雪平,看着远去的车
子,对我说道,「你好好跟人家相处。」
「呵呵,这次算是随了你愿吧?你不一直憋着心思,要给我找个女朋友么?
这算是我自己找的。」等车子一拐弯,我突然感觉莫名的疲惫,便也收起了语气
里的热情和脸上的笑。
「你挺有眼光。不错。」夏雪平也语气冰冷而平和地说着,点了点头,又转
过头来看着我:「但你可别因为一些以前别的事情,破坏了你俩的感情。」
「哼,啥意思?你别是认为,我还对你有任何留恋呢吧?我可没那么贱。」
「我也没这么想。我说的是你那个鉴定课的『小字母C』。」夏雪平的语气
竟然还有点郑重地说道。
「小C……小C……」我恍惚地念叨着。
我想了想,却也真想不起小C对我和蔡梦君的事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而
且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里,我还稍稍有意地在与小C保持着距离,尤其是那天晚
上我知道了大白鹤跟他那个小萝莉分开之后——我心有不甘,也真怀揣耻辱跟憎
恶,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小C好好跟大白鹤像以前那样相处,我和蔡梦君在一起
开始人生的新旅程,夏雪平去跟那个该死的周荻重温他们该死的旧梦,这样也挺
凑合。
夏雪平却看着我,接着说了一句:「人家这姑娘可不是我,家世这么显赫、
家教严肃又高贵保守,人家眼里可不揉沙子。你跟我的时候我可以不介意你跟吴
小曦的事情,她我觉得可不行。」
我一听这话可就火了:「哎呀,你夏雪平说自己眼睛里揉得下沙子,你意思
是我往你眼睛里扔沙子了?你就没往我眼睛里扔沙子?也是——人家周荻可不是
粒沙子,他像一根针似的现在每天扎在我眼睛里!而且我还拔不出来、拔不动!」
夏雪平看着我的眼神在这一瞬间,赫然变得无奈又伤心,她闭上了眼睛,轻
呼出一口白气,刚微张开嘴巴,舌头都在口腔里动了动,转而再深呼吸一个来回
之后又摇摇头:「算了,我的错……我不该跟你提这个话题。本来我是准备等你
回来,说完话我就走,还饶了你半块红丝绒蛋糕……」
我此刻又是生气,又是有些哭笑不得,而且看着她落寞无力又双眼空洞的样
子,心里又多了几分心疼:「呵呵,那块蛋糕你吃了哪怕一口么?」
夏雪平摇了摇头:「我跟你把话说完我就走——我来是有点东西得让你查查
的,是否有必要告诉岳凌音我也没想好,你帮我想想吧,然后我再在我自己这边,
会继续查的。」
「查什么东西,你说吧。」
夏雪平又打起了精神,警惕地看了看市局大楼里,又看看门口,刻意地走近
了我面前一点,把嘴巴靠近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总算是查到了邵剑
英的不对劲——确切地说,是总务处大多数的不对劲,我都查到了,我有证据。」
「啊?」
紧接着,夏雪平总算是给我讲述了这段时间她都在干什么。而一切的一切,
还要从那天我在我的卧室跟夏雪平吵架的时候,她在我的床脚边发现的那枚铂金
戒指。
「戒指?」
「对。你是不是还以为这枚戒指是我的?」
「难道不是你的那个初恋男友于锋送给你的么?」
「这枚戒指本来应该是一对儿,而且是一对儿婚戒。」
——今天她这么一说,又从羽绒服里怀口袋拿出了那枚戒指、借着市局大门
口的Led灯光给我看,我才知道原来这枚戒指,是属于总务粗那个名叫秦苒的女
人的戒指,这枚铂金戒指除了造型像一颗心绕成的锁链一样之外,着实朴素无华,
所以之前我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也根本没往婚戒上面想:管它是女人的永恒密友
也好、是珠宝商创造出来的智商税童话也好,婚戒的确就应该有颗钻石,而这上
面却连块钻石渣都没有。只是里面镌刻的日期「06.09」和那组字母「Q.R。」外
加后面跟着的一组编号,便暴露了戒指的本来主人。
夏雪平因此便拿着这枚铂金戒指,到该品牌的F市各大专柜去查,这也是为
什么后来我听人说,夏雪平总出现在各大商场的首饰专柜的原因。过程虽然慢了
点,但是要查还是很好查的。等
确认了戒指的主人就是秦苒,夏雪平便顺着秦苒
往下查,查到了她虽然日常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寻常的女人,但是在进入总务处工
作之前,这女人来历似乎有点问题,并且因为她承受着与丈夫的裂痕,所以总务
处那个叫舒平昇的男人也跳进了夏雪平的视线。这家伙的来头远比局里任何人能
想象到的都大,平时这人不吱声不知趣,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经过夏雪平通过情
报局的档案一查,发现这个人不但有前科,而且当初还是之前政变头目、前任行
政议会陆副委员长眼前的一个小红人,而且就在夏雪平追查秦苒的那枚戒指期间,
舒平昇也刚刚跟卡地亚订制了一对儿要价四万块钱新政府币的婚戒,这次是带钻
的,虽然也不至于是鸽子蛋,但鸽子眼大小也有了,并且特意要求厂商在里面镌
刻下「S.P.S.Loveq。R.Forever」的字样。
顺着这个思路,夏雪平突然发觉总务处这帮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警员,指不
定有不少会是颇有能耐的、但都在隐姓埋名的人,况且按照现在舒平昇的职位待
遇,拿出四万块钱来买钻戒,正常情况下无异于割肉挖器官;再结合着想,秦苒
的戒指出现在自己家里,舒平昇这个跟秦苒有染的男人马上给她买了一对儿戒指,
而他的钱,会不会就跟秦苒的戒指出现在我家里有关、是一种奖励——再顺着这
个逻辑,夏雪平连着去劳动保障局、省厅档案管理所和户籍管理所调查总务处所
有人的资料,又去查了秦苒和舒平昇最近各个银行账户的入账记录,结果破获丰
收。
「……简而言之,总务处里十个人有八个人是邵剑英自己推荐来的,剩下那
俩顶多是徐远沈量才从别地方选拔来的、一人一个;而那百分之八十的人里面,
又有很多人都跟先前那次政变关系密切。至于给秦苒舒平昇这俩人走账汇款的那
个账户,属于一家公司,我查过了,意料之中:公司合伙人是李孟强和傅伊玫,
法人代表是卢彦。」
「那基本上这个公司就是总务处自己开的了。警察人员不得从事商业活动,
司法调查局、省厅督导处和检察院的人居然没发现,也真是奇如聊斋了。」我又
追问道,「那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荣铨投资置业有限公司。」这名字一被夏雪平说出口,我就感觉眼前突然
就亮了,而她想事情想得专注,还没注意到我的表情所以继续说着:「我想让你
帮我查查,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公司,应该是跟天网有关系……」
「我的夏雪平女王大人啊!你可来的真是时候!这你不跟我早说!」我心里
又是惊恐又是激动,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双手搂住她的肩膀。
「怎么回事?」
「还用查什么查?我先前跟你说过有个给罗佳蔓整容成美女的整容医生练勇
毅吧?他在给罗佳蔓整容之前,他为天网干过活!徐远之前带人打掉的那个『喜
无岸』洗浴城,就是天网的产业!里面的那些变性人保镖们,都是他带人做的手
术!而他的遗孀就在我手里!他妻子给了我一张优盘,那里面存了关于天网如何
帮着Y省不少政客官员洗钱、再吃回扣的账目流水,而天网最后用来走流水的那
个户头,就是这家『荣铨投资置业』!邵剑英就是天网的幕后老板,绝对没错!」
「你能确定吗?」
「我能确定!账目就在龙庭酒店里,现在赵嘉霖和咱们一组的一帮学警、还
有张霁隆的小弟在帮忙看着人和优盘呢,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用去看了,秋岩,咱们俩现在马上……」
夏雪平正说着话,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俩身旁的这条马路上,突然错着方
向分别从东西两边开来一辆白色别克商务车,等到了市局门口,两辆车子一前一
后,车头冲着我和夏雪平,直奔着院门就闯进了市局大院。
我和夏雪平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我俩身子同时一转,之后她拽着我的胳
膊、我搂着她的腰,就准备往办公大楼里躲,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从传达室和一楼
大厅里一股脑跑出了七八个手里端着手枪的制服警,我俩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
支援我们的,可等他们下了楼外雨搭下面的台阶,枪口对准了我俩,我和夏雪平
这才恨恨咽了口气,并相互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这个时间段局里的多数人都在食
堂吃饭,而站在食堂门口往市局大门门前这地方看,完全是一段盲区、门口发生
了啥事情根本看不到,而这会儿徐远跟沈量才怕是都去了省政府、或者各自去了
红蓝两党的驻地办公室,能依靠上的保安处、防暴队跟制服大队其他的人也全都
不在,我俩一时间,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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