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们前去扮演完成应该属于她们的角色。在以后很长久的时间里,三个赤裸
的女人,单卧于中,双跪于侧,阿菡虽然带铐,但是历经过童年时代的长期练习,
年轻女人仍然可以竖直的握住毛笔,执笔的依旧纤细五指,擫、押、钩、格、抵,
她只是需要侧身到白种女人的左边乳房之上,悬肘凌空,即使手下那是一张活人
的白皮,她依旧锋正势全,毫不虚发,墨无旁溢。她开笔写出来的却是洒脱的行
书。
……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流连。
易离开了座位,她也要去走那座桥。她回脸过来招呼我说,跟我来啊,大周
人。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满月的夜正在经过最黑暗的时刻。暗影深侵进入月亮正中,我们在宽广的夜
中能够看到一个闪光的环圈。在我们车下被铜灯照亮的宽广黑暗中已经是一整片
莹莹的水纹。它们被继续前行的楼车轮盘碾碎,排挤,翻卷起一些浪花。在我们
脚前四丈落差的大湖泛水中,整齐排列开上百面棕黄斑驳的,赤裸裸的妇人肩背,
她们挺身抬腿的时候带有金属铿锵和溅水的声音。她们已经在齐膝深的水里跋涉
过了半夜的路程。我们嗅到大湖深远的四处还在层层滋生出来新鲜的潮涌气息。
高楼的顶。小桥外头。跪伏于地下的赤身女奴只是挥铐奋笔,疾书不止。公
主抱住手肘附身在她的摇曳发丝上,看看那个年轻书奴的字迹。她问,她真的写
的很好看吗?我不太懂……
我光是知道她们会纹身,她们肚子上的字就是她们互相刺上去的。后来我再
抓到人了就都让她们写那些字。公主轻轻的说下去,但是咬字清楚。你知道吗,
她们都要死了。
奴女们劳作如仪,安良沉稳。松墨仍然在石砚上盘旋,笔锋仍然提、按、顿、
挫。她们仿佛充耳未闻。易说的对。我们都是凡人。我们必有一死。我们每一个
人或迟或早都要死。易告诉我们的并不是一件有多特别的事。
不过易真正要告诉我的是一些神的事。我们就要到海边了,可是大湖已经追
上来了。易说。我跟大湖一起住过了二十三年,今年这样的事我从来没见过。
我们的国里有神,有鬼,有战争和献祭。我要让我的车子走路,我就要把人
编进它的轮子里献给它。我们要跟大湖打仗,我就要献很多人才能赢。我许过愿
的。易说。我在觉得我们可能走不出去的时候,我是许过一定要满足神的愿望的。
如果大湖不再涨水了,如果月亮会重新变圆,如果我们巴族人能够看见到大海
……我答应要给的东西……
是每一个给我拉车的人。
公主看看月亮的光环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我们要献的不是湖,我们在打仗的
时候才不向敌人求饶。我的牺牲要献给长出来的树,和能长树的那幺多土。如果
我们明天能够见到土地,我们就有地方树起木头桩子。我要在木桩上钉穿她们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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