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林从礼部回宫时正巧碰上晴溪,「你是…」他还没把名字记全。
「回神君,属下晴溪,殿下上午军营比武现正在偏殿休息。」
「…」帝林皱眉看晴溪浮肿的双眼,「今日出什么事了?」
「并无事。」晴溪屈膝福礼,「但殿下似乎有些胸闷咳嗽,刚喝过药睡下了。」
「谢谢。」没有多问帝林点点头往偏殿走去。
他也以为紫箏正在午睡,小心地掩门往里头走去,却看见紫箏拖了张椅子背对门口坐在正中间,仰头看墙上掛着的弓不知过去多久。
「这是雁战弓。」没有回头,紫箏淡淡地开口,「北海传奇弓师呕心沥血之作,满弓十旦可破甲穿岩毁山。」
「是把好弓。」帝林站在身后同她一起看墙上通体幽黑红纹雕刻的大弓,弓柄颇有摩擦看得出来主人曾经很常使用亦珍惜地细心保养过。
紫箏抱着手,「以前我张弓便是满月,连射百发不用喘息。」低声地笑,「我刚刚试张一次,半旦都办不到。」
帝林立刻低头看紫箏,「你在难过。」
紫箏终于把目光转向他又转头,「是吗?我以为这是惆悵…」眼神迷惘提起上午晴溪说的话,「一直以为我已看开,原来这股情绪是难过吗?」
帝林绕过来挡住紫箏的目光,「怎么可能轻易看开呢?爬得有多高跌落时就摔得有多痛…」
「是,挺痛的。」紫箏的大眼有些shi润却没有滴下泪,「那些骄傲与荣耀都是我一刀一刀拚出来的,一瞬间就摔得粉碎…现在我还得跟世人承认自己已经不行,否则不能让青龙军重新信服新将军。」还得亲自证明她已经配不上那些努力过的一切。
帝林内心抽痛不已,紫箏鲜少与他说这些,这些年性格愈发温柔从前的霸气与傲气不再。他跪下来与紫箏视线平行,握着她的手,「这时候应该要好好哭出来。」
「哭?为什么?哭不能改变事实。」
「不能改变事实,但哭能发洩情绪。」帝林倾身将紫箏抱进怀中,「总比憋在心底憋成病好。」
紫箏拍拍他的背,「其实细想,人们嚮往追崇的是紫箏将军这个名号,不是牧紫箏,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难过呢…?」
「因为那是你努力过的证明啊,谁能轻易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帝林有些哽咽,「人们来到这世上都会想办法证明自己存在过,我亦是如此的。」
「但是什么都没了啊…」紫箏只觉得空虚,「我到底还剩什么?」
「还有爱你的人呀。」帝林说,「爱你本质的人,牧紫箏。」
「…」紫箏张手回抱他却没有回话。
「就算荣耀加身的过往不再,你还是我的牧紫箏。」帝林无比认真,「我喜欢你走路习惯拉衣襬、喜欢你大笑时耳朵的小痣会上扬、喜欢你每次休沐偷跑去人间时总顺手替路上的人家除去虫蛇驱散瘴气、喜欢你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弯成月亮的大眼睛…这都不需要灵力与内丹,是你的本质。」
「七百年前龙晨生辰你雕了一隻小猫木雕给他,我很气。」
「你气什么!?」
「气龙晨嫌木雕不好看,他不要我要…没人看得见你的温柔与彆扭,我一直都默默看着。」他摸紫箏的头发,「我只后悔没有更早来到你身边替你遮风挡雨。」
「…」紫箏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我说错一件事情。」
「嗯?」
「我赚翻了。」紫箏抬头看他,微笑中大眼终于滴下一滴泪,「我可是赚了一个男人一辈子的爱。」
帝林抹去她斗大的泪珠,「傻瓜,这种事情怎么比较?」
「当然比较,与赢回三界最珍贵的男人比起来,亏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晴溪一直候在外头,当她等到门再次打开时想向前却停下脚步。用神识开门的帝林打横抱着睡着的紫箏走出来,「点些寧神香,睡得不是很安稳。」他嘱咐。
「是。」
晴溪捧寧神香放在寝殿桌上,帝林以腿当枕让紫箏枕着,大手拍背轻哄,只专注地看着紫箏。晴溪福礼转身欲离开,背后传来帝林淡淡的声音。
「别再与阿箏谈过往那些了,真正看不开的是你们。」
晴溪低头小声的说,「是属下僭越了。」
「我知你们一心都为了她,但能定义人生的只有她自己。」帝林并非责备,「日子是拿来过的不是拿来活在不甘心的。」
「神君教训的是…」
「我无意与你们衝突,但若你们仍抱持这样心态与阿箏共事…休怪我无情。」
晴溪立刻跪下颤声,「请神君息怒,并非刻意引殿下心伤,只是…觉得可惜。」
「把你们的可惜收起来。」帝林抬头盯着晴溪,她只觉得被这样乾净无杂质的双眼盯着彷彿被拨开内心最深沉的罪恶感,「阿箏没有任何需要替她觉得可惜的时刻,不管以前还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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