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正因为知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这刚从狼窝里被解救出来,很可能会被人盯上,所以我这才派我们的警员去把你弄到我这来,顺便再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帮帮咱们的忙。我说大姐,您先别哭了,这么半天喝口水顺顺气好不好?您不信待会儿看看你们家小明雅,小家伙已经吃饱喝足了,咱们警局的大哥哥大姐姐正陪着她玩呢!您放心,有我何秋岩和我们重案一组的其他诸位袍泽在,您和您女儿身家性命绝对安全无虞!请您相信我!”
“你们哪有这么好心啊!你们这绝对是演戏!在骗我!你们……欸?”乐羽然突然迟疑了片刻,脸上还挂着眼泪呢,但是哭相哀容一下子全没了,这一下变脸倒是有点给我震慑住了,她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你叫啥名?”
“我叫何秋岩,我是咱们F市重案一组组长。”我说道。
乐羽然想了想,居然又哭闹了起来:“哇——啊啊不对啊!你肯定是骗我呢!哇啊啊……重案一组组长不是那个女魔头刑警叫什么夏雪平的嘛!你这也不是女的,你搁这骗谁呢啊!你就来杀我的……”
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个制服警都烦得脸红了:“哎呀我的天……他真是重案一组组长,新提拔上来的!夏组长被局里派出去公干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乐羽然一听,哭相居然又收起来了,并且这次眼泪都没有了。她仔细想了想,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又歪着头用脑门对着我,跟其他人问道:“这人,真是叫何秋岩?”
“他就是何秋岩啊,这位阿姨!”“对,他的确是我们的组长何秋岩!”
乐羽然听了,反而继续哭丧着脸:“那也不对……万一你们是合伙忽悠我、骗我的呢……骗我一会儿之后,再把我给杀了……”
“哎……您看这个!”说着,我把自己的警官证也给掏了出来:“您看看吧,这上面是不是我?”
乐羽然仔细对照着我,端详了我的警官证半天,最后竟然还是摇了摇头:“这照片上的明显比你更胖一些啊?”
“哎!你有完没完!”
——我还没咋的,一直憋得脸红的那个制服警火冒三丈,突然就站起来了,看这意思差一点就要扇乐羽然大耳刮子。
我一看,真心有些哭笑不得,招呼着坐在距离他最近的秦耀和章勃,赶紧把他给拦住了。接着,我只好把身上除了情报局通行证之外的所有带照片的证件都拿了出来,并一一递到了乐羽然面前:“您这下该相信了吧?您要是再不信,我也就没办法了。只不过,我想练医生就白自杀了。您之前不认识我,却听说过我的名字,那我猜肯定是练医生决定自杀之前,把我的名字告诉的您的,顺便肯定还交待了您一些什么东西。看样子也是练医生看得起我。但您要是还觉着我在跟您闹着玩或者忽悠您,那我现在就能把您给放了,但之后您要是在和小明雅遇到什么事情,我很难保证我们警方还会不会及时出现、及时帮您。”
乐羽然听了这番话,也不哭了也不耍了,收起了失态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我相信您,何警官,您说的没错,我老公是跟我提过您的名字。谢谢您能派人来保护我们娘俩,当然也谢谢赵警官注意到了我。但是对不起,何警官,我老公练勇毅跟我交待的东西,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其他的人我都信不过,就连赵警官,不好意思,我都信不过。”
正说着赵嘉霖呢,赵嘉霖便从门厅那里走进了屋。对于乐羽然这么个女人,赵嘉霖显得也很无奈。
我回头看看赵嘉霖,然后又对乐羽然说道:“大姐,其实就是赵警官先发现的你,然后她找的我,我才知道你在被从人体器官工厂里解救出来的,不是因为她,您想跟我见上一面其实也挺费劲的不是?至于其他人……”我想了想,又对周围这七个菜鸟和五位制服警说道,“辛苦各位了,您们先回办公大楼里休息吧,这有我和格格在,有事儿的话我再叫你们各位。”接着我又对乐羽然说道:“这一阵子就先委屈您和孩子了,大姐,这房间是我的寝室,您就先就和着住……”
“不行!我……”乐羽然想了想,又对我说道:“对不起了,何警官,我知道我们母女给您添麻烦了,可是我是实在不想住在警察局里!我不放心!您这样……您看看能不能帮我再找个地方能让我和我姑娘待着的?我知道,您找我除了要保护我之外,肯定还有事儿想知道,您要是能答应我这个请求,您想知道啥我保证都告诉您!”
周围的七菜鸟和五个制服警还没走,一听乐羽然的要求,每人的脸色都是绿的,毕竟这几位已经和这女人闹了一中午加半个下午了,饭都没吃就跟着她一起折腾,现在早就精疲力竭,却听见她又跟我提着条件,我估计要不是冲我在这,这十一位都能揍扁她。
但对我来说,她的这点条件其实算不上过份,只不过突然要我找个能住的、同时我还能保证她人身安全的地方,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上哪找。
我又在心中默了一遍这一整片街区的地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既能让她离着市局远点儿,又能让我及时保证她们母女俩的安全,并且,我还能拿她们母女二人稍稍做个试探。
“行,那您稍等一会。”我点了点头,又对周围人说道:“你们各位也麻烦稍等会——哦,把她的手铐解开吧。我去走廊打个电话。”
随即,我转身进了消防通道,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张霁隆的手机上。还行,这会儿张霁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电话没几秒钟就接通了。
“喂,秋岩啊?”
“喂,霁隆哥,我有点事情得求你帮个忙。你帮我在你们那个龙庭四季酒店开两间房好么?有双人床就行。”
“哈哈,咋的,你们重案一组要干啥啊?工作时间,组长亲自来开房,还直接找到我这个幕后董事的头上了?”
“这个您就别问了,您就帮帮忙吧,行不行?”
“你都开口了,我又有啥不能帮你呢?你要是着急的话,现在就带人去,等我五分钟,就会有人给你来递房卡。而且既然是帮你,你就别合计房费的事情了,一日三餐的餐票我也让人给你准备好。”
“嗯,那就谢谢霁隆哥了。对了,霁隆哥……”
我这边正准备好了试探他一下,没想到张霁隆却直接打断我的话:“秋岩,练勇毅的媳妇和闺女,是被你找到了吧?”
“你……你咋知道的?”
“呵呵,你还问我咋知道的、你跟我是第一天认识啊秋岩?”
我一拍脑门,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哦,对,我忘了,局里还藏着你张总裁等的牌呢。”
“哈哈!你就说人是不是在你手里呢吧?我要是没猜错,你这两间房就是给他们母女俩开的,对吧?”
“F市黑道第一智将,不愧是你。你说对了,乐羽然和她女儿确实是在我这儿”
“嗯,行了……”张霁隆沉默了片刻,又说道,“那我知道了。”
我却觉着他这一出稍稍有些危险,于是直接对他问道:“霁隆哥,你关心这个干啥?你不是准备干点啥吧?”
“哈哈,你小子这话说
的,挺有意思啊!那你说,你觉着我能干啥啊?”
“这个得问你啊,霁隆哥,我俩虽然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但是道上人都传说你张总裁阴谋阳谋俱善,而且心狠手辣、杀伐决断,你能干啥我哪知道?”
“秋岩,你这话里有话啊?咱们哥俩这关系,你用得着这么试探我?”张霁隆爽快利落地说着,“你想问我啥明说吧。”
“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练勇毅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张霁隆又是沉默片刻,随后笑道:“哈哈哈,你这是啥问题秋岩?你是怀疑他是我派人杀的?”
“对,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了:我之前搜证的时候,发现有人有口供举证,说你带着你们隆达堂口上的人,在兰信飞那天把练勇毅保出来之后,特意去一趟练勇毅他家,之后练勇毅就死了。有这么好几份证词在,我没法不这么怀疑。”
张霁隆呼了口气,对我说道:“行吧,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秋岩:首先人不是我杀的,而且练勇毅不是确系自杀么?我听说你们市局今天还有人去省厅核实这件事来着呢,你这会儿应该早就知道核实结果了吧?而且按照他的死亡时间推断,他自杀那都也是在我带着我那帮兄弟离开之后还几个小时以后了,对吧?”
我心里多少有点发凉,我派人去省厅核实练勇毅的死因的事情,他居然都知道,而且还知道得这么快……
“是,我刚得到的核实结果。”
“嗯。但你刚才问我,说他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这个我不能说没有。因为那天我带人去找他,是为了让他守口如瓶、管好自己的嘴,毕竟他在馨婷中心医院待的时间太长了,而馨婷中心医院幕后的资金流对我的集团来说也算是个秘密。我是让他别乱说话,但谁知道他把自己彻底弄没法说话了,所以你说他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呢?你可以自己判断。而且我还能告诉你,如果真是我出手的话,那你放心,这档子事情可能没个十年八年的,都不会出现在你的笔记本里,而最后就算是被你们查到了,查到最底,这事情从法律上也跟我张霁隆没关系,你明白吧?”
作为朋友,我还真挺佩服他的,居然有这样的手段;但作为一个警察,我又的确感到了挑衅十足的意味:“我明白,当然明白。只不过我还是不太清楚,霁隆哥,那个什么‘六耳猕猴’、‘活仲达’,这也是你们隆达集团在馨婷注资之后的秘密之一么?”
张霁隆再次沉默了,而且这次沉默了将近十几秒,十几秒过后,我都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的时候,他才说道:“秋岩,这事儿,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是我现在肯定不能告诉你,而且不管怎么说,这跟你现在查的东西都无关。”随即他又岔了个话题,而且因为我的急切心绪,这话题还真就被岔过去了:“这么着吧,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信不过我,对吧?毕竟练勇毅给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而且他也是在我离开他家之后两三小时后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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